让学习发生在更广阔的的场所：瑞典Naturum自然中心的启示

分布于瑞典全境各个城市的33家Naturum虽因地制宜，但在区域一级的人与自然观察视角中，又存在着共同联系、叙事的连贯性以及社会互动影响。以瑞典东南海岸为例，波罗的海和大西洋东北部的边缘海共同孕育了多样的生物世界，为未来一代留下了丰富的海洋知识、生态服务系统和海事遗产，成为塑造青少年文化身份中重要的蓝色成长力量。

克里斯蒂安斯塔德瓦腾里克自然中心

Kristianstad + Naturum Vattenrike

Naturum Vattenrike

瑞典东南海岸有两个生物圈保护区，包括陆地、海洋和沿海生态系统。上次我们介绍了瓦腾里克生物圈（Kristianstad Vattenrike Biosphere Reserve）的历史背景、环境治理过程以及Naturum所使用的教育工具，这次我们将带大家进入这个学习场所内部一探究竟。抵达位于克里斯蒂安斯塔德市中心的火车站后，只需步行5分钟就进入了湿地保护区。通往海洋的宽阔河道、宁静的草场、干燥的沙地，这些天然环境为不同习性的动植物提供了适宜的栖息地，据悉该地区拥有瑞典最多样化的物种类别。水边的灌木丛在风中沙沙作响，树上的茧房正在孕育蝴蝶和幼蛾，远处鸟群的叫声不绝于耳，各种花草的香气和湿地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我们用无人机从空中拍摄了建筑外观，其身后就是城市建筑群的轮廓。

Naturum的建筑整体是通过水下的桩基结构实现支撑的，一座蜿蜒的木栈桥连接了城市和自然，也模糊了城市与乡村二元对立的边界，让人们可以自由地穿梭其中。Naturum作为实体空间和抽象概念上，通往该地区自然价值的重要门户，也是研究人员、游客、学生和该地区居民重要的学习场所。

我们鼓励教育工作者、家长以及小读者们拓展对于“学习场所”的理解，它并不局限于室内的课堂上，也在我们的社区网络、城市空间以及野外大自然之中，这个场景时时刻刻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建立一个更广阔的场所可以使未来一代更好地理解人与自然的共生关系。

建筑空间的内部主要分为8个功能区以及11个展览和互动区，Naturum还配备了专业的自然导师，所有的户外活动都是免费的，学校、教育机构或家庭只需要提前进行预约即可。我们到访的时候，看到工作人员正在为一对母子进行指导，自然导师绘声绘色给孩子讲着，同时也传授家长如何带孩子在户外进行自然观察的方法。在瑞典，每个人都有进入自然的公共权利（Right of Public Access），遍布全国的33家Naturum形成了一个有效的网络，避免因地区发展不平衡而导致未来一代在获取知识的渠道和成本上的差异。

神秘小屋

位于室内中央有一个神秘的小黑屋，内部是蒸汽时代的装饰风格，但实际上是观看纪录片的小型电影院。在感官上，它试图模拟陆空两栖功能的交通工具，让你在观影的同时还能体验到乘坐直升飞机时的那种颠簸和晃动的真实感，这趟惊险刺激的旅程特别受孩子们的欢迎。画面先是从空中视角俯瞰整个城市和人类社区，可以欣赏到一些历史建筑以及标志性的现代建筑。紧接着画面转向了河畔的草甸，那里是牛群游牧的地方，听到轰鸣声的白色鸟群展翅高飞。紧接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镜头进入了水下世界……

关于水下世界，Naturum也有几个区域分别以图片展览、水景模型、自然绘本、互动玩具进行了深入浅出的介绍。一个巨大的鱼缸里有该区域常见的几种淡水鱼类，旁边附了一本查阅手册，孩子们可以通过自己的观察或与同伴的讨论辨别出这些水下朋友。

一个水景模型为我们展示了小水獭的家园，通过对于局部环境的观察和学习，孩子们能够在真实生活更愉快地与小动物们邂逅。家长们还可以在这里为孩子们讲述北欧民俗（Folklore）中关于水妖的传说，旁边的绘本区提供了丰富的拟人灵感。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较为严肃的研究报告简述，孩子们在不同的年龄阶段可以选择不同形式、不同难度的内容进行自主学习，Naturum真正地伴随着未来一代的成长。

对了！你还可以给小水獭打电话呢，记得是7号专线哦！

落地玻璃上的鸟类和水禽剪影仿佛在召唤着我们走向户外，穿过建筑主体，从另一侧门出来，就真正地进入了广阔的野外。通往左右两个方向的提示牌给了我们两个选择：左手方向是对残障人士轮椅和婴儿车都非常友好的观鸟环行栈道，途中你会经过一个没有围墙的“鸟类音乐教室”，不妨停下脚步，听一听这些小精灵在林间的合唱吧。

散步途中我们偶遇了一位残疾人，他独自在这个区域闭目养神，大概是在接受大自然的声景疗愈。栈道上的观景台为我们提供了隐蔽所，并限制了参观者活动的区域，能够有效减少对鸟类栖息地的破坏和打扰。

对于长期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们来说，有些动植物或许是第一次见，但完全不用担心，栈道上有很多科普图解。大胆地去认识新的动物朋友，带着新的知识满载而归吧。

右手方向是以瑞典最受赞誉的植物学家、动物学家、医学家卡尔 · 林奈（Carl Linnaeus）命名的长达6公里的林奈之路，他奠定了双名法（Binomial Nomenclature）的基础，被誉为“生物分类学之父“，拉开了现代生态学的序幕。1744年，他开始在波罗的海沿岸地区进行环境考察，首次记录了这里的自然景观和物种。Naturum制作了他的仿真模型，还原了当时林奈在湿地中采集标本的场景。他根据对波罗的海沿岸地质地貌的观察，提出了水消退理论（Theory of Diminishing Water），认为地球深受“水”的作用力影响，历史上曾经历过很多次全球性的大变动，植物、土壤与气候之间互相影响并维持着平衡的关系。

在林奈之路上，你会途径一个受季节性洪水影响的牧场，茂密的芦苇王国在冬季是沼泽鹞、鹰和鹅的家园，而到了夏季，则是鹬和田鸡的家园，途中的观景台可以满足你眺望鸟群的愿望。湿地环境是菌类和虫卵最理想的温床，因此这6公里的徒步可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需要做好一些必要的防虫保护，但同样也充满了惊喜。比如你会看到河畔草丛中盛开的鸢尾、躲在雏菊花瓣下的蜗牛，甚至邂逅美丽的长尾雉夫妇。

你还可以在沿途收集枯萎的花瓣、掉落的松果、搁浅的浮木、雏鸟的蛋壳、遗落的羽毛、昆虫褪去的壳，以及一切引起你好奇的事物，将这些发现带回Naturum，使用显微镜观察其精妙的结构和令人惊诧的肌理，你会打开通往微观世界的大门。

再往前走，就是利罗（Lillö）城堡的遗址所在地，也是当地重要的文化遗产。据推测，这座城堡可能早在 13 世纪末就被建于这人迹罕至的湿地之中。在 16 世纪初瑞典和丹麦的战争中被破坏，重建后被改造成一座更先进的军事防御城堡，有塔楼和射击窗，但最终它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农庄。上世纪40年代，在瑞典国家遗产委员会的许可下，该废墟被考古学家们进行了科学挖掘。1940-1946 年期间，考古学家们对其护城河展开了进一步挖掘，在保护工作结束之后，废墟上被加盖了一个保护屋顶。使用3D建模技术进行历史场景修复的短片由Naturum进行了推广，再现了当地在中世纪的农业生产和水利工程技术等。

卡尔斯克鲁纳布莱金厄自然中心

Karlskrona + Naturum Blekinge

在克里斯蒂安斯塔德市，我们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城市、人与水系环境之间的紧密联系，我们的第二站将向着更靠近大海的城市出发，前往著名的海军堡垒城市——卡尔斯克鲁纳（Karlskrona）。这里是瑞典海军最大的军港，分布着古代遗迹、海事文化遗产、丹麦统治时期的军事城堡和防御工事，以及小规模的现代渔业，是北欧最具蓝色力量的地方代表。它在规划上继承了欧洲各国海军基地的早期风格，却在此后发展成为各国海军基地争相模仿的对象，并在1998年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卡尔斯克鲁纳市所在的布莱金厄群岛生物圈（Blekinge Archipelago Biosphere Reserve）覆盖了该区域的大部分群岛和沿海景观，其中四分之三是水域，四分之一是陆地，落叶林海岸、橡树林、浅海湾和许多岛屿和礁石赋予了该地区生物多样性的特点。

海军博物馆（Marinmuseum/Naval Museum）是瑞典国家级的博物馆，通过一系列常设展向公众介绍瑞典海军的历史、海事遗产以及地域文化。除了展厅之外，博物馆内还设有文物收藏室、影像档案馆、海事主题图书馆等对公众开放的公共空间。

2011年，布莱金厄群岛生物圈正式入选了联合国人与生物圈计划，这也是瑞典第一个专注于解决波罗的海问题的生物圈保护区。提到生态系统和文化资产，我们可以对应两个重要的学习场所，布莱金厄的Naturum自然中心和海军博物馆。

布莱金厄的Naturum自然中心是由百年历史建筑改造而成的，位于罗纳比（Ronneby）的历史温泉公园内部，和我们之前介绍的现代建筑空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这幢浅绿色的木结构建筑曾是一个体育场，其设施历史可以追溯到 18 世纪初。

这座公园曾被认为是瑞典最美丽的公园之一，内部有25座建筑古迹、精心打理的花圃、皮划艇河道，现已成为该地区重要的文化保护区。

该自然中心常设的与海洋和水系主题相关的展览包括：布莱金厄的鳕鱼和钓鱼（Torsk och fiske i Blekinge）以及布莱金厄的海、海岸和群岛（Blekinges hav, kust och skärgård），屋内的帆船模型、物种科普海报和关于海洋地理知识的展览，能够帮助人们回顾该地区的航海和渔业历史，有助于实现前文提到的“建立一个共同的身份”的目标。

自然中心还参与了一系列与波罗的海有关的科学研究项目，比如调查发生在2013年的三文鱼大规模死亡事件，通过媒体报道和专家报告引起社会对海洋健康的关注。当地鉴于突发事件对于波罗的海生态系统造成的压力，要求捕捞者们释放部分鱼类，比如梭子鱼、三文鱼和海鳟鱼等，以缓解捕捞压力。在布莱金厄Naturum自然中心、生物圈办公室、钓鱼营地、渔具用品商店都可以免费领取宣传单，学习如何以最佳方式进行捕捞以及执行放生操作。

这一事件的调查后续是，研究者们发现瑞典全国的水力发电占了总发电量的 40% 以上，大多数河流已经被开发利用，这意味着三文鱼无法自由迁徙，难以回到其原始生活区域进行产卵和饲养。因此，水电公司被要求对这起事件负责，并进行补偿措施。但这并不是造成三文鱼大规模死亡的唯一原因，研究者还发现某些环境毒素破坏了三文鱼的皮肤屏障，这些化学物质或与空气污染有关。

回到全球视角看海洋问题，目前我们所面临的挑战非常复杂棘手，人类在沿海地区活动所产生的大量垃圾威胁着海洋动物们的生命安全，或许小读者们已经看过纳米比亚海洋保护队（Ocean Conservation Namibia）在网络上的视频，记录了志愿者们搜救那些岌岌可危的海狮、海豹、海豚和鲸鱼的艰难过程。被商业鱼线、橡皮圈、足球衫以及各式各样的塑料垃圾割伤脖颈的小动物们，很多都长时间携带着这些垃圾生活，伤口长期感染。

瑞典生物圈保护区将地方倡议与国家和国际战略联系起来，将人与自然联系起来，通过知识的传播促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生物圈保护区的成功基于协作、学习和对人与自然的整体看法——将当地和全球的观点联系起来。各位小读者们持有怎样的生态观呢，又如何看待我们的地球系统所正在经历的这一切呢？希望大家能在之后Naturum系列中找到更多启发思考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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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公众号“栩栩多多”

撰稿张玮 Uzen

编辑周志轶

助理编辑胡之萱

说明：除文中已标注的图片、视频来源

其余影像资料均为本文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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